更新时间:2025-10-26 04:04:01
昨天早上,想用早上的时间去看这场电影,其实只是对片名感兴趣,也没有提前了解,不知道会遇到一个怎样的故事。豆瓣页面上的剧照粉粉的花花的,让人觉得很温暖。 走进空无一人的影院,我可能是今天早上第一个去看电影的人,连商场也没有正式开门。八号厅更是不会有人,早上购买时,仍然是没有人买票。如果我不来,这场就不用放了?在余杭区的万达,片子前的信息赫然现出“余杭区艺术基金会支持”,有一点在地的惊讶,后来知道导演是浙传的老师。 直到影片开始后,直到昨天中午回来后跟人的分享,直到昨天夜里躺在枕头上思考。我想,好电影是让人想要书写的。 一、CBD下的棚户区 影片的开始,解放碑的人群熙攘中,一个背着箩筐的嬢嬢,筐内是一个绿色的恐龙头,手里捧着一颗巨大的白色恐龙蛋。它们被胡阿姨捡起,要去布置CBD下十八梯的一间旅馆前的花园。一路上人群不断看向这个奇怪的现象,有的人还摸摸恐龙蛋,“这个是泡沫的”,“哎,是泡沫的嘛”,充满生活气的重庆话对谈。 走进花园,那个被法国游客称为艺术品,胡嬢嬢自己叫作花果山的地方,几乎是以一个中式梦核般的恍忽出现在我眼前,不禁忘记了时间正在2015。花花绿绿的各色废品间,胡嬢嬢身手矫健地攀行在破梯子,杂物堆之上,花园里有捡来被种活的植物,有破花伞,有折纸灯笼,各色洋娃娃,半匹骏马,“安全卫士”手捧纸枪,还有刚来的“龙王爷”(胡阿姨的叫法),还有为“孙子”和儿子挂起的许愿灯。 这些被捡来的物品被精心地错杂在其中,变成了一个梦幻般的存在。这些看来是肮脏的,弃置的,无用的东西,被一个有心人发现,重新安置,就成为了被外国游客眼中的“艺术品”,不能不说是一种错位的目光,但也是饶有趣味的正解。 与这些被人嫌弃的废品类似的是这座旅馆中的人。导演的镜头跟着胡嬢嬢在逼仄的屋内进进出出,上上下下,看到屋内的各色人等,胡嬢嬢说,这里的人都是残疾的,吃低保的,找不到工作的,房费是一天三元,从前二元,时常有人找她借钱吃饭,她便捡破烂借给他们。在她这里,这些社会的边缘人被好好的对待,她记得每个人的名字,许多人成为了干儿子干女儿。其中有一个天生残疾的小刘,嬢嬢还带着他一起捡垃圾,维持生计。 影片中一个镜头是从片棚户区不断上拉的扩大的镜头,从瓦房到高楼,从黑暗到彻夜长明,被容纳进一个空间。胡嬢嬢小小的旅馆里放的下那么多人,这座山城,布满折叠和褶皱就安放得下多少种现象。可是本来可以拍成类似《北京折叠》的“重庆折叠”,导演却并不作这种想法,只是一直安静的跟随,实录,用导演的话说: “我主张‘故事就在人物的生活里’,我们无需刻意去强化它,要让观众能自然而然地进入她的生活。” “我觉得做这个纪录片,除了开始的那一个念头以外,这类电影就是和他们静静地去相处,去捕捉”。 所以导演并没有从事一个讲述者,更像一个观察者,一年又一年地来到嬢嬢身边拍摄,不作评价,把这样的理解的权利交还给观众。 但这个故事也并没有因此失去重心,CBD下的棚户区始终在惘惘的威胁之下,因为拆迁的步伐一步步地逼近。但花园,这个核心意象,却没有因此被破坏,反而随着胡嬢嬢的迁移而不断变动,不断植根,就像她本人一样。 二、善意与谎言 果然,到了某一年,红色的拆字已经喷在了墙上,胡嬢嬢必须面对这个事实,她需要搬家。这是她早就在筹谋的事,并没有告诉儿子女儿,而是依靠他的干儿子——骗子小钟。 胡阿姨的人生并不顺遂,中年离婚,背负债务,儿子生病,而她也因为负罪的意识,过起了赎罪苦修的生活,不再为自己花钱,吃着他人扔掉后捡来的食物。但是她却不断的施舍给他人,其中有一个人就是小钟,影片中有一段拍到了他,他煞有介事地和导演说起了社会的规则:有的事不知道为好;要有才华也要懂规矩。 小钟在胡嬢嬢的租客中算得上是一个才子,他在墙上写诗,画荷花,写的还是毛笔字,讲起社会规则来也思路清晰表达流畅,头头是道,胡阿姨认他做了干儿子。可是换来的是他的欺骗,因为胡嬢嬢需要筹款为拆迁后的旅店做打算,所以她需要筹钱,因为她曾经为人作保贷款,但是最后都需要她来承担,所以只能找人要钱,影片里拍摄了她前往荣昌要钱的长途跋涉,靠双腿走,靠嘴巴问,却空手而归,而后来又问导演要钱,因为小钟帮她打赢了官司,可以获得十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元,我也是看到这里,听到这个数字才明白小钟原来是骗子。 胡阿姨的善意并没有换来相应的善意,他的儿子评价她是全天下最勤劳的母亲,也是全天下最愚蠢的母亲,总是想着天上掉馅饼的事发生,看来儿子是对的,那些欠款人不追究你,你也就不要追究人,一笔勾销算了,可是她却仍然固执的去要,结果还是一无所得。若不是导演拦下,又要损失掉不少钱,还要换来失望的消息。 胡阿姨的善意并不是没有换来过善意,其中一个干女儿的来访,也被导演拍摄了下来,干女儿说着流利的普通话,带着两个儿子来看望她,回顾了不少从前的事,胡阿姨笑着祝福她离开。可是这样的萍水相逢还是不如儿子的评价来的贴切。 就像儿子那个早被识破的“谎言”。儿子不希望妈妈为他担心,所以编造了有妻子和儿子的剧情,可是导演还是记录了她拿了东西去见那个“儿媳”的片段,包括那个不存在的“孙子”张星宇,母子俩恪守着界限,从不互相戳破,维持着善良的尺度,甚至也欺骗了自己。 三、精神和信仰 在花园里,藏着胡阿姨最大的珍宝。那里是她的精神花园,是她在不如意的人生之中守护的内心世界。日后她的房客散了,但是她首先去安置的是这批她精心收藏的杂物。她说,这把花伞我走到哪里就打到哪里,还有那颗为“孙子”星宇升起的星球,希望他做一个宇航员,甚至连走到学校门口的学生升学榜都注目在北京航空航天大学上。她欺骗了自己,也支撑了自己。 在豆瓣影评里有一篇,题目格外长的文章中,分析很好很深入,ta认为胡阿姨是复杂的,并不以习见的坚强,善良为意,ta深剖胡阿姨生命中有些意识。的确如此,胡阿姨的生命并不如意,她的各种行为也不是没有解释的。但我以为这种善良和精神的力量是不容否认的。 当她劝慰儿子时,她说,人活着主要是靠一个精神!你要记得妈妈说的话,对自己有信心,要做出改变。对于一个失落的儿子,母亲的顽强和对精神的绝对信赖可能对儿子构成了某种压力,所以儿子一直与轻生的念头斗争,而母亲却一贯乐观理想。当儿子再次表达人活着时候的虚无时,胡嬢嬢显露出她精神的底色,她起初是对儿子的质问,人活着有什么意思,人活着不就是为了死这样的想法表示了迟疑的沉静的否认,不是的;继而大段引述起《钢铁是怎样炼成的》里面的故事,她用重庆话讲起保尔柯察金就好像一个身边的人,即使眼瞎了,全身瘫痪,坐在床上还要写作,要发出光彩!继而激励儿子要努力生活,不要胡思乱想。 胡嬢嬢生于1943年,她所有的这些善良和理想,携带了太浓厚的时代印记,她走到劳动的广告墙面前激动地说劳动光荣,劳动伟大,劳动万岁;她安慰小刘说,只要你和我一起捡渣渣,一起劳动,我就看得起你;儿子要她拍个pose拍照时她熟悉地唱跳起“是谁领导我们翻了身哎”的歌曲,在在都显明这是一种久违了时代精神,一种笨拙但坚强的理想主义,一种在时代的虚无主义前不合时宜的单纯的精神力量。前面提到的影评中表示胡阿姨对儿子的安慰的失效,其实也因为如此,儿子得了疾病,自然更宿命和虚无,而胡阿姨的那种精神力量,却是从那个时代的过来人有的那种人定胜天的意志。 我本来认为这种精神,是底层生活中面对苦难超脱的一种力量,不是类似阿q精神的被动和无奈,而是积极的调节与超脱的能力,一种轻视物质与环境的眼光。可是直到我意识到这种精神力量的源头,我才有一些肃然起敬的感觉。当然,并不是要坐实那种时代,或者是什么乡愁叙事,而是对一个仍然这样贯彻自己生命的人的致敬。对一个将善良坚持到底的精神的感佩。 那花园呢?花园意味着什么?影片中一个女客户笑呵呵地拍胡阿姨,称她为“精神的富翁”,就像她精心打理的花园一样,她精心维护自己的精神世界。 片中有一个细节,当胡阿姨去到儿子家里时候说,第一眼就看中了那副十字绣《梦幻花园》,它也挂在墙上,紫色的,花团锦簇,和电影海报用的色调一致,那是梦幻的颜色,有一种与胡阿姨的生活环境不协调的感觉,可是这样的花园就是用那种被人遗弃的物品建造起来的。 影片中提到,胡阿姨喜欢荷花,小钟在墙上给她画,她就给自己起一个名字叫雪莲,因为荷花出淤泥而不染,它纯洁,所以喜欢。用“垃圾”堆成的花园,捡垃圾为生的“雪莲”,这些都指向一个精神的境界,甚至一种信仰的高度。 不知道导演是有意还是无意,其中也流露出关于信仰的细节。在第一次搬花园时,露出来了一块木牌,写着“敬畏耶和H是智慧的开端”,胡阿姨把它捡起来说,这块牌子我也要带着,随后让小刘一直捧到了新的地方。这个微小的细节,也许指向一种精神的高度吧,一种无意间抵达的彼岸,一个随处携带的花园。 当胡阿姨和儿子再去旧址时,十八梯变了模样,一个演员在敲锣打鼓声中表演着变脸,早已经进入了二十一世纪的第三个十年了。而影片最后是在儿子的新家门口和阳台上,有一个小规模的花园再次出现,各样的小玩意,各色被遗弃的植物,胡阿姨骄傲地说,都是被人扔掉的,而我种活了。一片走到哪开到哪的花园,怎么会消失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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